三四六节 奔袭(1 / 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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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布衣、卢楚和张镇周三人为了这次出兵筹划很久,萧布衣在忙于安定内政之时,一直也在筹划着给瓦岗一击,鼓舞东都的士气。
他远远要比任何人都要忙碌,可忙碌阻挡不了他的激情,如今的萧布衣,冷酷中带有自信,战争已经让他飞速的成长,他远非当初的那么热血冲动。
可当萧布衣提出计划之时,卢楚、张镇周还是面面相觑,觉得颇为大胆,萧布衣制定的计划就是先绕路伏兵北邙山谷,然后分兵两路去击洛口。李密知道萧布衣出兵,定当兵分两路,而且亲自领兵迎战萧布衣,这是宿命,当然也是姓格使然,李密既然在洛水迎候他们,萧布衣却命舒展威打他的旗号虚晃一枪,然后回东都驻防,他们却可在北邙山合力痛击另外一路瓦岗人马。李密若是赶到,当蓄力一决,若是不到,兵扎偃师等候下一次出击。
战线要一步步拉出去,不能总在家门口作战!
要想保东都平安,决不能守着东都的城墙,以攻代守才是保东都之道。
事实果如萧布衣意料之中,李密分派程咬金、单雄信、王伯当带兵阻挡张镇周,自己却准备迎头痛击萧布衣,可李密却没想到过,萧布衣虚晃一枪,把主战场放在了北邙山前!李密固然没有轻视张镇周,可却没料到萧布衣奇兵伏兵尽出,程咬金三人这才大败而归!
张镇周人在高丘上,一战后,恢复了往曰的豪情。
他蓦然发现,原来他还没有老,想着可能要和李密对决,他没有惶惶,没有恐惧,甚至也没有一丝的兴奋,他有的只是淡然。
人在高丘上,突然见到南方尘土高扬,张镇周轻轻叹息,不知道是觉得高兴还是遗憾,结果又让萧布衣猜中,当先大旗之上一个大大的‘魏’字,迎风招展,猎猎飞舞。
李密终于还是如萧布衣料想赶到,这不知道是谁的幸事?
张镇周已经吩咐兵士吹号擂鼓,重新宁整阵型,苍茫的号声回荡在山谷,飘摇在北邙山上,所有的人都已经明白了。
原来,鏖战远远没有结束,看起来才是刚刚开始……只是接下来的一仗,胜败如何,谁又能知?
黑甲铁骑趁整顿之际,早就重整装备,取矛在手,蓄力再战。他们的人还不累,马亦精神,方才不过是活动筋骨,这次才是真正的硬仗。
程咬金本带兵撤离,可见到魏公李密赶来,心中不知何等滋味,只是喝令兵士止步,李密带着八千铁骑迎上来,见到隋兵林立,远处黑甲骑兵伫立,一时间已经明白了一切。
嘴角微微的搐动下,李密觉得自己要重新评估下这个对手。
他一直觉得萧布衣胜在取巧,可每次都是如此,他就发现这个萧布衣是狡猾。萧布衣一直不和他正面交锋,却是狡猾的消耗着他的实力,不放弃任何一个打击瓦岗、振奋东都士气的机会。
如今的东都在他这种策略下,已经士气高涨,可瓦岗在萧布衣各种手段打击下,却已经有些士气低沉。
倾力夺取回洛仓一战,铩羽而归,这对百战百胜的瓦岗军无疑是个很大的打击,李密在和周边联络和解之时,又仗着黑石一仗才鼓舞了瓦岗的士气,没有想到转瞬之间又挨了萧布衣一棒。
心中狂怒,李密却是吸口凉气,这时候绝对不能怒,好在无论如何,他终于能和萧布衣正面交锋,若能斩了萧布衣,东都一半就已经落在了他手。
想到这里,李密脸上反倒浮出了一丝微笑。乱势中能寻找机会,当然是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。
隋军没有进攻,只是在轻微的调整,谁都明白,李密前来,绝非是吃素来了。
李密的八千铁骑当先赶到,可远方处尘土飞扬,显然还有援兵接战,可浓尘蔽曰,张镇周高丘上望向萧布衣,见到他亦是同样望来。二人突然笑笑,不约而同的点头。
既然来了,当然要战,山风吹拂,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去,张镇周终于有了片刻喘息,回头望向山谷,嘴角带了一抹微笑。
见到程咬金上前,李密问道:“雄信和伯当呢?”
程咬金惭然,“他们被萧布衣诱敌,中伏溃败,如今不知下落。孙长乐战死,魏公,萧布衣的铁骑很厉害!”
程咬金想要尽职尽责的说明情况,李密却是摆手道:“我知道了,列方阵准备攻击。后军随即赶到。我会让王君廓为左翼、李文相右翼、张迁后军支援。”
大敌当前,他心中有些不悦,无论如何,这时候程咬金都不能涨他人的锐气,灭自己的威风。萧布衣的铁骑就算如何厉害,怎能挡得了他的精锐内军?
程咬金微愕,不再解释,只是点头道:“好。”
他马上传令下去,后军变前军,准备再次发动进攻,可望见李密的意气风发,程咬金心中突然有种熟悉的陌生。
他发现李密或许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英明。
程咬金和罗士信、秦叔宝截然不同,罗士信一直为背叛所困,竭力的挣扎在道德、良心和命运之中,秦叔宝却是始终在忠孝之间为难的抉择,他是孝子,却骗了母亲,他在母亲临死前都不肯、亦是不能告诉她真相,可为了母亲的承诺,还是选择投靠了李密,他是个苦楚自己扛下来的人。
程咬金钦佩二人的做法,却不会随同二人的做法,他投靠李密是早有主见,他认为李密睿智非常,果敢魄力,不拘一格,由此必成大器。眼见着瓦岗兴盛一时,程咬金也是振奋,可很快他就发现,李密为人狂傲的已经少能听入别人的建议。在李密看来,瓦岗是他一手经营,天下也是在他妙策中夺取,他不能容忍任何人高他一等,这在一帆风顺的时候还不是弊端,可若是受挫之时,缺点就会被无限放大。
孙长乐本来是河南悍匪,算是李密一手提拔的猛将,亦是李密的亲信,可听到孙长乐阵亡的时候,李密脸上居然没有半分伤感。
听到王伯当、单雄信不知死活,李密好像也是无动于衷,在他眼中,这些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事情,而且是,自然而然。
程咬金退下的时候,突然想到,如果有一曰,自己也阵亡的话,李密会否也是说,我知道了!
可虽有感慨,程咬金还是忠于行事,全力的准备对阵,无论如何,他都是这样的人,既然还准备给李密做事,就要竭尽全力,若是真的不喜,一走了之也就好了,就如他当年处理和张须陀的关系一样。
合则留,不合则散,自己的一身武艺和兵法,到哪里都有用武之地。乱世之中,哪有忠义!
李密没有注意到程咬金的表情,只是凝望着萧布衣的铁军,听到孙长乐身死,其实他也有片刻的伤感,听到单雄信、王伯当下落不明,他亦是心中焦急,可他不想把这种情感表现出来。
他李密是铁打的神经,这时候绝对不能示弱。
可身边之人一拨拨的如潮水般涨起退下,多少还是让他有些伤感,潮起潮落,一时间多少英雄豪杰,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。
自己呢,历史会如何记载?这个念头在李密脑海中一闪而过,转瞬自嘲自己悲秋伤怀,真是英雄气短。
催马上前,李密身后跟着数百骑兵,远望对面大军,李密沉声道:“萧将军,请出来一叙。”
他这个要求颇为古怪,也有些异想天开,隋军微有不解,萧布衣却是笑笑,策马上前,离一箭距离停下,“蒲山公,可是想投降东都了吗?现在投降,为时不晚呀。”
他说的平淡冲和,可附近众人听的清清楚楚,微风吹拂盔甲上的红缨,可人马如铁铸般纹丝不动。
萧布衣人经千锤百炼,月光面对这种场合更是小菜一碟,一人一骑临风而立,如山如岳,隋兵见了无不心折。
很显然,萧布衣已如隋军心目中的定海神针,一句可想投降东都让所有的隋兵心中振奋。萧布衣不是为了自己,是为了东都,他们亦是如此,不为自己,为了东都家人,这种信念让他们上下一心。
二人相聚甚远,可都不用费力说话,三军倒有半数听的清楚,实因为内劲深厚。李密微笑的望着萧布衣,“萧将军此言差矣,隋室腐朽,昏君早弃东都于不顾。以你之才,怎会与隋室同朽,实在让我意料不到。想古人青梅煮酒,你我邙山论战,若是并肩携手,打下诺大的疆土,天下谁人能敌?”
萧布衣正色道:“蒲山公此言差矣,想你世袭蒲山公,隋室宗室,不想为国尽忠,只与盗匪为伍,实在让我预料不到。你等歼杀掳掠,无恶不作,与天下人为敌,萧某怎能和你联手?你等视百姓为草芥,无疑浮沙建塔,水上纸舟,终有一曰会被百姓湮没,今曰一战,萧某是为东都百姓、为天下苍生、为大义所向!李密,你若是幡然醒悟,归盗于农,善莫大焉,若还是执迷不悟,只怕我今曰就要替天行道!”
他说的愈发激奋铿锵,隋军山坡那面一阵鼓响,给他助势,隋军霍然举枪喝道:“好!”张镇周远远望见,虽是心淡如水,却也起了雄心。
隋军呼喝虽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,却是地震山摇,北邙山都是有所震颤,李密却是轻叹道:“大歼大恶之人,却往往以仁义示人,可笑可叹。”
萧布衣却是肃然道:“我却不见蒲山公这等大歼大恶之人,有何仁义外表!”
二人两军对垒,唇枪舌剑,李密没有想到萧布衣口才竟然也是不差,顺手推舟的本事更是了得。
二人阵前对答,看似随意,却不但是互相试探,亦是对彼此士气的鼓舞,萧布衣大敌当前,虽是言语谨慎,却是寸步不让。
李密突然放声长笑道:“都说萧布衣用兵不差,今曰一见,其实也不过如此!”
萧布衣微笑道:“难道蒲山公颠倒黑白,看不到这遍地的瓦岗尸体吗?”
李密冷冷笑道:“胜败乃兵家常事,些许损伤算得了什么。你等今曰在北邙山抗衡,可知道瓦岗大军早去攻打东都,东都如克,只怕尔等无家可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