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、012（1 / 2）

“你之前打电话来，说把洞箫给谁留着来着？”

老爷子似乎是上了年纪，说话慢吞吞的，格外温和。

不似当年，能追着小兔崽子又打又骂跑几条街。

视频那头的贺宸毫无形象地躺在床上，一手扶着手机，一手捂着眼睛挡住刺眼光线，嘴里半梦半醒般嘟囔：“给杳杳……明杳，给明杳留着。”

他回应完，似乎就要沉沉睡去。

迷迷糊糊间，嘴里还又低低地道了声：“杳杳……”

轻飘飘的一声，像梦里的呢喃。

明杳在一旁围观，从视频里看到一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男人，眼神怔忪。

那是……

贺宸？

她记忆里那个酷炫狂霸拽，还颇有些自恋的小哥哥，竟然不顾形象地剃了那么短的板寸？

而且他……

听他用那么不经意的熟稔语气叫自己的名字，明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
就好像时间还停留在小时候，只有她一个人走失了……

老爷子悄悄看了眼明杳，又一副才想起来的表情恍然道：“哦对，是说的给明杳，瞧我这记性。”

电话那头的男人，啪的一下关了灯。

他的手背还盖在眼前，挡住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，嘴里含糊地嘟囔：“没事我先睡了……”

似乎是能理解爷爷思念孙子的心情，他再怎么被屏幕光线刺眼，也没有要主动挂断电话的意思。

等着爷爷那头挂断。

然而老爷子似乎也没有要挂断的意思，他转头又朝着明杳乐呵呵地笑：“那确实是爷爷我记错了，既然小宸也说是给你，那就没问题了。”

“……”明杳这会儿还有点没摸清，爷爷是真没记清楚，还是故意逗她玩儿。

小时候和贺宸最好的时候，也常有大人调笑说，让她长大了给贺宸哥哥当新娘。

那时候的明杏就已经酷爱追剧了，人小鬼大的说：青梅竹马是没有好下场的，喵喵以后肯定遇到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！

明杳那时候年纪小，自然不会理解新郎新娘的真正含义。

她酷爱特立独行，大言不惭道：不！我要贺宸哥哥给我当新娘，我来当新郎，给新娘揭红盖头。

童言无忌，顿时引得大人们哄堂大笑。

那时候，贺爷爷和外公显然是笑得最开心的。

那时候的贺宸比她大一些，懂得也比她多。

他那时候是什么表情呢？

明杳不记得了。

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爷爷的超大屏手机屏幕上。

非常不巧地是——

贺宸正正好，在爷爷那番话之后，疑惑地将手背从眼前移开。

他也看向手机屏幕，正好就和隔在世界另一头的明杳，来了个四目相对——

贺宸那边关了灯，只剩下手机屏幕的亮光，照出一个暗色的轮廓，隐去了少年时期的狂妄不羁，多了几分成年男人的深沉与内敛。

明杳那边天光大亮，照出她过分美丽的半张脸，不似儿时的年少稚嫩，而是长成了明艳动人的大姑娘。

空气仿佛穿越久远的时光，在这一刻沉沉定格。

贺宸定定地看着手机里的半张脸，心跳几乎停止。

好半晌，他恍然惊醒，大脑尚不清醒的情况下，手指先一步，慌乱按下了视频通话的挂断键。

随后，看着手机从亮到暗，他久久地没有反应。

好半晌，才狠狠捏着手机，没忍住骂了声：“操！”

老头在搞什么鬼？！！

他又按开房间灯光，猛地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。

双腿还没恢复好，走得太急还摔了一跤。

咬牙切齿地爬起来，到浴室对着镜子看了一眼。

镜子里的男人下巴上冒出一点点青茬，额头上一处红肿撞伤，眼圈底下淡淡的乌青，皮肤状态也不好……

操！！

毁了毁了！！

帅气形象全毁了！！

贺宸赶紧拿男士洗面奶洗了把脸，脸都搓红了。

又拿剃须机在下巴上走了几圈。

额头上的伤……

他复健期间，身上经常多出来伤肿淤青，习惯了之后，都懒得花时间处理了。

这次不一样，这次贺宸去翻出医药箱，给自己额头上的淤青上了点药。

对。

虽然是在复健，但他不能这么邋遢……

一切忙完，贺宸仰躺在床上，看着天花板的目光空洞无神，整个人就是个大写的生无可恋。

好半晌过后，他又偏头看了眼手机。

时间滴答滴答，只留他在这儿，静默，悲伤。

另一边，明杳那里仍是正常画风。

老爷子和明杳都没有因为贺宸突然挂断通话而有什么多余反应。

老爷子乐呵呵地解释说是自己年纪大了，记性差，记岔了。

既然贺宸也是说要把洞箫给明杳，那肯定就是要给她的。

明杳从贺爷爷那里收下装洞箫的锦盒，心里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
她幻想过和贺宸重逢的场景。

或许是在谁的婚礼上，他们一笑泯恩仇，给对方送上祝福。却没想到，突如其来的一次目光交汇，是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，隔了大半个地球。